2013年11月27日 星期三

回歸母土: 論李榮春小說的母親主題(5-3)

文.丁世傑/國立台北教育大學台文所碩士

三、在回家與離家之間掙扎

(一)使命書寫與文學創傷
1946年李榮春帶著流亡中國的創傷回到台灣,回台後他違背家人的期待,不成家、不謀生,忍受不被諒解的孤獨,在1952年以其中國經驗完成《祖國與同胞》初稿(60萬字)。小說完成後,李榮春積極尋找出版管道,但都不得門路,最後他將作品送往「中華文藝獎金委員會」,隔年獲得稿費獎助。之後他再費時增修(89萬字),在1956年自費出版《祖國與同胞》第一部(前四分之一)。小說出版後,李榮春慘賠負債,為了還債,他回鄉在兄長的腳踏車店工作。針對小說的出版失敗隔年在給鍾肇政的信,如此說道:我的一生為了寫作什麼都廢了,至今還沒有一個自立的基礎,生活一直依賴於人。為了三餐,將寶貴的時間幾乎都費在微賤的工作上。」。10

《祖國與同胞》是李榮春戰後歷經艱難向文壇跨出的第一步,其挫敗是建立在十年的虛度之上,導致生活無法自立,不過他卻因此結識鍾肇政。19574月,李榮春參加鍾肇政主編的《文友通訊》(1957.4-1958.9),因而結識更多台籍作家。在1950年代國民黨提倡反共戰鬥文藝,文藝媒體悉數由中國作家掌握的情況下,作為一個處於文壇邊緣的台籍作家相互勉勵的園地,《文友通訊》使得李榮春有了志同道合甚至是同病相憐的朋友,11同時也更明白自己這群「台產無名作家」的處境:
……我們這些台產無名作家,平心而論都是優秀的,將來成就定是輝煌,大家切勿過於妄自菲薄,……個別的力量是微不足道的,只有團體的合作,才能對於時代和歷史發揚遠大的理想,我們以後要加強,並擴展我們的陣容,逐漸發揮我們的使命,積極邁向共同的理想。12

《文友通訊》提振了李榮春的精神,給予孤獨的他所渴望的友情,這份刊物影響了他後續的寫作,因為此時為了對文友「共同的理想,多少有點爭取」,13他趕寫第二部小說《海角歸人》這部小說的時空接續《祖國與同胞》,旨在敘述一位熱愛文學的知識分子「牧野」,戰後在家人引頸期盼下滿心愧疚從中國回鄉,為了堅持寫作,他反抗世俗,逃避與童養媳結婚,也不謀生,令眾人大失所望,被視為無用的「廢物」。牧野的理想被現實無情的拒絕,為了追求自由的創作天地,他獨自上山墾居,但殘酷的現實依舊揮之不去,最後以逃離家鄉告終。現實象徵對於理想的壓迫,《海角歸人》是以現實與理想的對立為敘事結構,描寫主角在不被諒解的逆境下孤獨地走向文學的旅程,是一部李榮春將自己戰後回鄉不容於世的經驗客體化,藉以陳述文學理想的作品。



《海角歸人》描寫的雖是李榮春戰後回台初期的文學經驗,但對於寫作當時的50年代社會卻有另一層指涉。美國文學理論家韋勒克(Rene Wellek)指出,文學與社會交叉可形成三層關聯:一是作品本身的社會內容,為虛構社會;二是作者經驗的真實社會;三是作品產出後對社會的影響。14就自傳性小說而言,小說敘述的過去社會是作者與寫作當時的社會對話所建構出的產物,是立足於當下的處境回頭詮釋過去的行為,其對於過往事件的選擇、組織與意識型態的解讀,都受到作者當下社會的制約,書寫並非單純的再現過去,而是從現在揭示過去的意義,亦即對過去的書寫有賴於現在的興趣。李榮春當時所以馬不停蹄地趕寫《海角歸人》,一方面是因經歷《祖國與同胞》的失敗,藉此為自己的理想辯護,另一方面是因參加《文友通訊》,有感於台籍作家的處境,而寫出自己回台後為理想受苦的經驗,藉此鼓勵文友。如此,小說中的壓迫社會就成了小說外政治社會的隱喻,而主角在壓迫中所點燃的文學熱火,便可延伸視為文友共同的理想」。因此,李榮春的書寫具有一定程度的反抗性格。
左:李榮春,右:鍾肇政,1986年2月陳友仁攝於鍾肇政宅

19583月《海角歸人》完成後,李榮春也積極為新作尋找出路,但依舊失敗,使得李榮春又一次喪失自信,心情陷入悲境,動機與結果的悖反,像是《祖國與同胞》事件的翻版。之後透過朋友的推薦,他到台北任職《公論報》(1958.4-1961年初),這部小說始發表於該報「日月潭副刊」,是李榮春生前唯一發表過的長篇小說。在《公論報》期間,李榮春著手寫作他的第三部長篇小說《洋樓芳夢》。這部小說旨在敘述一位忠於藝術良心的作家其挫敗的出版經驗,從主題可知與李榮春作品的屢遭失敗有關。小說是以《祖國與同胞》出版事件為本,並帶入1950年代國民黨的文藝統治政策,從揭示官方的思想控制中,寫活了當時台籍作家的處境。因此這部小說有著雙層的指涉性,內在涵義是悲劇,外在延義卻是諷刺劇。諷刺小說的情節模式為脈絡決定論,亦即其諷刺性取決於故事發生當時的社會脈絡,而詮釋策略是將小說內的虛構社會與小說外的真實社會相互對照。

鑑於失守中國的教訓,來台後的國民黨即理解到武力不足以控制全局,唯有強化思想支配,才能完全鞏固政權,而在反共復國的神話下,文藝以戰鬥愛國馬首是瞻。15《洋樓芳夢》以此為歷史背景,描寫主角「羅慶」戰後返台歷經艱辛,以其中國經驗寫成《真理與和平》一書,因為小說帶有濃厚的愛國思想,使周遭好友有了非分之想,積極代尋出版機會,沉迷於市場爭購、高居洋樓的幻夢,羅慶為此深感痛苦。後來小說在沒有書商願意出版的情況下,送往「民族文藝獎金協會」審查,文獎會被作者的愛國情操及創作精神感動,為了讓他能夠「安心繼續寫作」,由教育部長「關陶範」發給作者一筆名為「維持生活」的稿費,至於發表則因篇幅太長無法在《文苑創作》連載。時值「文化清潔運動」熱烈展開之際,文獎會的加持抬高了小說的身價,終於有書商願意將之出版,但羅慶卻認為作品未盡完善,不願輕率付梓,於是小說被朋友挾持:「他曾經自覺抱負崇高偉大,但是周圍的環境所加於他的,只是輕蔑與譏笑。經過許多年的慘澹努力,流了多少辛酸血淚,結果呢,只落得一場奚落,一陣冷笑。16

《洋樓芳夢》是李榮春經歷接連的發表挫敗後,自述創作心境的作品。熟悉台灣文學的人輕易即可看出,小說中的「關陶範」實有其人,便是「張道藩」,《文苑創作》就是現實中的《文藝創作》。這種挪用官方文藝政策的寫作手法,使小說產生了不同的閱讀效果。表面上小說寫的是主角的理想被一群市儈之徒玩弄,以致陷入痛苦,但這些人的醜陋行徑在深層上卻指向了當時的政治環境,因為荒謬的美夢如果沒有現實的基礎,根本無法產生,它指出了官方文藝統治對於民間觀念的模塑。葛蘭西(Antonio Gramsci)的文化霸權理論指出,統治階級除依賴暴力維持秩序外,還必須輔以建立意識型態的領導權,通過各種機制灌輸某種價值觀,塑造被統治者對於統治意識型態的認同。17市儈之徒綁架小說,也喻指官方無視藝術良心,收編文藝為政治服務,《洋樓芳夢》使我們感受到在1950年代,文學與人性已因官方意識型態的介入而物化變質;其次,這現象也說明著:就連忠於藝術良心的作家為實踐自我理想、取得社會認可,在主題思想上亦不免受到官方意識型態的制約。

1960年《洋樓芳夢》完成後,就如同小說本身所描寫的《真理與和平》的下場一樣,也遍尋不著發表管道,帶給李榮春精神上極大的打擊。從《祖國與同胞》到《海角歸人》、《洋樓芳夢》可以發現,雖然李榮春文學的使命觀具有延續性-即後兩部小說的主角也象徵了台籍作家的集體心聲,只是經歷《祖國與同胞》的失敗,其文學風格也產生了明顯的轉折,從敘述「時代的困苦命運」轉向抒發「自我的坎坷命運」,也就是隨著理想失落與心理創傷的深化,文學的自贖色彩日益強烈,同時也可發現始終存在於李榮春身上的流亡現象。在整個1950年代,李榮春的文學之旅也像他的中國之旅,處於文壇流浪的狀態,每一部作品都在流浪中尋不著社會的歸屬,文學經驗呼應了中國經驗,均像被遺棄的孤兒,而無所歸屬的孤兒文學,也正隱喻了他飄泊無依的現實生活。

10 鍾理和、鍾肇政著,錢鴻鈞編,《台灣文學兩鍾書》(台北:草根出版,1998),頁310
11 例如,鍾理和在給李榮春的信寫到:「弟同情兄的處境,兄在初期《文友通訊》所透露的生活報告,使我長久感到難過。文人不遇自古已然,尤以像現在不正常的社會為甚,弟為兄一掬同情之淚。但是以後兄也許有機會知道,弟處境的惡劣比之於兄只有過之而無不及。……兄在寫作上、在年齡上都是老大哥,就請用這老大哥心,愛護和可憐這位小弟吧,請時常給我來信。」見〈與鍾理和的通信--信函一〉,彭瑞金主編,《李榮春的文學世界》(台中:晨星出版,2002),頁117
12   見《文友通訊》第十次,鍾理和、鍾肇政著,錢鴻鈞編,《台灣文學兩鍾書》(台北:草根出版,1998),頁366
13   195712月,李榮春致鍾肇政信函,〈李榮春、鍾肇政、陳有仁往來書信──信函一〉,收於彭瑞金主編,《李榮春的文學世界》,頁28
14   韋勒克(Rene Wellek)、華倫(Austin Warren)著,王夢鷗、許國衡譯,《文學論》(台北:志文,2000),頁152
15   1950年代前期官方的文藝政策參閱鄭明俐,〈當代台灣文藝政策的發展、影響與檢討〉,鄭明俐編,《當代台灣政治文學論》(台北:時報文化,1994),頁13-68
16   李榮春,《洋樓芳夢》,頁389
17   歐陽謙,《西方馬克思主義的文化哲學》(台北:雅典,1988),頁76-77

(二)自我的追尋與存在的矛盾
1961年李榮春離開《公論報》回到宜蘭,逐漸自文壇隱退,跨入人生的另一境界。在進入討論李榮春晚年的懷舊小說之前,我們要接續上面對其文學創傷的討論,從心理層面探索他退隱的心境,如此方能真切理解李榮春晚年的文學世界。

猶如小說的命運,戰後李榮春的生活也在流浪中度過,這類流亡不同於身體上的地理飄移,主要指精神上的自我放逐。精神流亡是對生存抱持的態度,指疏離於主流而與之格格不入的立場。李榮春追求理想而無視現實的精神,因與主流社會的價值觀衝突,使得他素有「頭城奇人」的稱號。「奇人」的非理性、異端與邊緣,對應於「常人」代表的理性、正規與主流,兩者在價值認同上的衝突,使得彼此不屬於同一社群,而不被主流群體認同,正是李榮春之所以始終不安於家鄉的原因。而他自逐於主流之外的立場,則導源於啟蒙後自我認同觀的改變,因為啟蒙塑造了新人生觀,從主流社會中跳脫成就了自我的個體性,破壞了與主流的和諧關係。晚年的李榮春經常在小說中回顧這段年輕時的啟蒙經驗:
不知二哥從那裡搜集來的,那時二哥忙著生意,那些書竟在半樓上塵封已久。當他開始一發見,便對他有那麼大的魔力。這麼一大堆,大多是上海商務印書館出版的,什麼印度哲學,形而上學,還有黑格爾的什麼,……還有許許多多日文書籍,當時在那不可能而又被監視的環境中,他便開始跟現實爭鬥著一味想鑽進這一堆書裡去了。從此便已註定了他這一生的命運。18

這段啟蒙經驗類似基督教的原罪說:人類的罪惡源於亞當、夏娃偷吃智慧禁果,萌生自我意識,從此便被逐出伊甸樂園,展開苦難的人生;因為啟蒙而有了現代性的想法,形成一個與傳統區隔的現代自我,而它是痛苦的始源。19此時,逃避痛苦的方式之一是放棄自我向現實妥協,但這代表著主體的喪失,其次是透過書寫為自我辯護,從中展現自我主體的存在。20從這個角度觀察,李榮春文學實踐的出發點,就在於建立自我的主體性,而《祖國與同胞》對於李榮春文學生命的重要性就在於此,這是為何他一再希望這部小說能為自己爭取更大生存空間的原因。因為它的失敗,象徵的正是主體的崩解與自我認同的危機。對此彭瑞金指出:
筆者認為形塑李榮春的五○年代台灣社會,特別是當他以無上敬慎的心情呈現他嘔心瀝血的力作《祖國與同胞》時,社會還報於他的眼神和姿態,要負極大的責任。台灣社會沒有接納《祖國與同胞》便拒絕了李榮春的作家誓願,扭造了李榮春一生的文學性格,再回過頭來指責他的孤獨、避世,是不公道的。21
《祖國與同胞》的失敗粉碎了李榮春期望透過小說為自己爭取生存空間的夢想,深化了他與家鄉長期存在的疏離感,在家鄉更加無地自容,這是他首度的文學創傷。22而《文友通訊》時期代表李榮春自我主體的再建構,他展現旺盛的創作力,將自己回台後到出版失敗這段期間的文學經驗寫成《海角歸人》與《洋樓芳夢》。在小說中,他透過人物的遭遇,訴說自己對於文學的堅持及所承受的痛苦,是《祖國與同胞》後,藉由書寫再次肯定自我的作品,只是它們的失敗又一次造成自我主體的崩解,是為二度文學創傷。

而在經歷這樣的創傷後,李榮春與家鄉的關係發生怎樣的轉變?這將《海角歸人》、《洋樓芳夢》放在創作當時的時空背景來觀察,可以得到答案。《海角歸人》是李榮春經歷《祖國與同胞》的失敗,從台北回頭城後所完成的作品,這部小說描寫的是他戰後返台為了文學而與家鄉疏離的經驗,因為這段過去與寫作當下的心境呼應,均是飄泊回鄉的「歸人」,所以引發寫作動機,是借過去說出現在的心情。李榮春的書信透露,《海角歸人》原題為《飄》,取飄泊之意,他本人相當鍾愛這個書名,認為它有「特殊的含意,暗示的意義。」23據此推論,李榮春寫作《海角歸人》時人雖回家,但仍與家鄉疏離,處於在家流亡的狀態,因為只要認同家鄉是安身立命的所在,就不會是無所歸依的飄泊者。整部《海角歸人》最經典的飄泊意象,莫過於結尾將主角的命運與飄煙結合,隱喻自己隨風飄盪的人生,飄煙的意象說明了李榮春當時對自己身世的感觸,但其中也隱含了停泊的意念。因此,1958年當他再度北上任職《公論報》後,便向鍾肇政透露了「倦鳥歸巢」的心情:
現在我已是沒有年輕時那般蓬勃澎湃的憧憬了,我只希望能早一天再回到那質樸潔靜的鄉野,浸沉在我所喜愛的自然懷抱中,也許我的生命已感到困倦了吧,像一匹疲憊的戰馬,然而,每想到自己的一無所成就,既不能對時代盡一點棉薄的報負,連此身到如今,依然故我,徬徨無所自處,不免愈自暗暗悲愧不已。24
1938年奔向中國到1958年,對於長年一事無成的流浪,李榮春感到疲倦而渴望一個安頓身心的所在,因此開始思慕家鄉的溫暖,而萌生回歸的意念。是在這般疲憊苦悶的心境下,再度來到台北的他寫下了《洋樓芳夢》,這部小說關於飄泊的感傷比《海角歸人》更加濃厚,停泊的念頭也更強烈,「洋樓」其實象徵的是李榮春精神上對於庇護的渴求,渴望一個能夠擋風遮雨的「家」。但小說中《真理與和平》的失敗粉碎了這個夢想:「可惜失掉了那次機會,不會再來了,他的一生再沒有建立家庭的機會了,他將永遠像一根浮萍,孤寂淒苦地在我們的地上飄來盪去,直到死神召喚他回到寂寞的荒塚。25因為無法建立屬於自己的家,為了化解飄零的孤獨感,於是拉進了李榮春與家鄉的距離。

美國精神分析學家佛洛姆(Erich Fromm)認為,現代社會的矛盾有著「歷史的矛盾」與「存在的矛盾」的分別,前者是社會發展中某一歷史階段存在的缺陷,它並非無法解決,而是可以隨著時代的推移而改變;後者則是現代人普遍存在且難以超越的所謂「個體化」與「孤獨感」的矛盾。個體化是掙脫依賴走向自由與獨立的過程,猶如孩童長大走出家庭、離開母親的懷抱一般,只是人在個體化的過程中,一旦遭遇失敗,伴隨的便是難以忍受的孤獨感,而為了克服孤獨的恐懼,人將產生各種情感的需要,作為生存的寄託。26年輕時的李榮春因啟蒙而個體化,為了追求自我的理想,跳脫於家鄉社會之外,他將眼光投向母親中國,或再孤注文學尋找補償,都是基於追尋歸屬的道理。但他戰前在中國所遭遇的台灣人被殖民的原罪,與戰後台灣人作家的困境,均是屬於「歷史的矛盾」的客觀現象。這些矛盾雖使其理想落空,不停地流亡,但最重要的是挫敗激化出了「存在的矛盾」的主觀現象。當躍入世界的洪流,發現在強大的世界裡充斥著各種不由自主的挫敗,而渺小的個人根本束手無策時,自然對世界感到充滿了威脅,結果便萌生了那種孑然一身的孤獨感:「連此身到如今,依然故我,徬徨無所自處。」為了擺脫無所自處的徬徨,於是產生回歸家鄉、回到原生世界撫慰創傷的意念。因此,試圖解決「存在的矛盾,才是李榮春最終退隱回鄉的深層原因。此時踏出歸鄉腳步的他年近半百,邁向人生的下半場。

18 李榮春,《鄉愁》,頁55
19 關於何謂「現代性」,不同學者有不盡相同的看法。傅柯(Michel Foucault)主張將現代性理解為某種特定態度,而非指某一歷史時期。所謂態度,可視為一種思考和感覺方式、一種行動和舉止方式。參閱高宣揚,《後現代論》(台北:五南,1999),頁117
20 沙特(Jean-Paul Sartre),〈為什麼要寫作?〉,何欣主編,《從存在主義觀點論文學》(台北:環宇,1971),頁103-123
21 彭瑞金,〈還李榮春文學公道〉,彭瑞金主編,《李榮春的文學世界》,頁138-139
22 1958年,李榮春曾以一隻名叫「瑪莉」的狗為主角,寫了一篇短文〈歉疚〉,於《文友通訊》輪閱。該文描寫的是家犬瑪莉,原備受主人寵愛,後不幸染疾,成為皮膚潰爛、散發惡臭的癩皮狗,而被逐出家門。這是一篇歷經《祖國與同胞》出版失敗,李榮春用來影射自己在家鄉處境的作品。參閱陳顏,〈尋找李榮春──一個台灣作家的困境〉,《文學台灣》第59期(20067月),頁282-317。此後,李榮春在小說中便經常以「喪家之犬」自喻生存處境。
23 19581月,李榮春致鍾肇政信函,〈李榮春、鍾肇政、陳有仁往來書信──信函三〉,彭瑞金主編,《李榮春的文學世界》,頁30-31
24 19586月,李榮春致鍾肇政信函,〈李榮春、鍾肇政、陳有仁往來書信──信函廿一〉,同上註,頁56-57
25 李榮春,《洋樓芳夢》,頁425
26 郭永玉,《孤立無援的現代人──弗洛姆的人本精神分析》(台北:貓頭鷹,1992),頁71-78

(未完待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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